藝術文化同志創作

【SheShe】下了床後,原來我們合不來|葉希林

文:葉希林

本文獲作者授權發布,原文刊於作者臉書

我叫Jaycee,今年27歲,lesbian pure,高162厘米,中等身材,恤韓國梨花頭,出街會化妝,上班喜歡穿裙子下班愛穿牛仔褲,單身,雙魚座。

「你住邊間hall架?」這是大半年前Kate第一句跟 我說的話。我回答:「伯宿。」然後,我看到她額前出現黑 色間條,故補充:「呀,我CU嘅。」
「你似HKU喎!」我知道,我看起來時尚不村姑。沒待我 接下去,她續說:「我係何東。」或者,就在那時,Kate的gaydar已經偵測到我,我亦然。

對於何東,除了「tough and strong」,我知道的就是《玻璃之城》的舒淇,還有那裡有很多les。這些年,我都怨恨當年老爸強迫我Jupas揀中大,我想讀Kong U,我想住何東。因為我FF何東有無盡的高質女比我媾, 據聞住何東的女生10個有8個les,第9個正在被拗孿 ,第10個才是真直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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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玻璃之城》裡的舒淇,聰明,但性格倔強、黑白分明。Kate也的確散發住這種氣質,但她長得不像舒淇,麥明詩 卻有點像。由於她的顏值高,見慣村姑的我尤如哥倫布發現新大陸,對她的熱情照單全收,反正我dry了一年。

「今晚放工去邊?」Kate問。
「去做gym。」我說罷,以前在何東是ball team captain的她捏了我的手臂一下,說:「幾firm ,真係有操喎!」然後,我回贈一個曖昧笑容反問:「Tough and strong enough?」揭後語是,我是好西,盡情吃我吧。

相識沒多久,有晚,我倆放工到堅尼地城Happy Hour,以免留在中環撞口撞面都是同事。但所謂的Ha ppy Hour,都已經是21:00以後,因為工作量太大、加 班太久。這樣的精神狀況下喝酒很危險,隨時情陷夜西環, 不過又不會有BB,要是錯就讓它錯下去。

「實食無黐牙,有得食唔係唔食。」

喝到有點tipsy的我只想到這12隻字,原諒我,我太 醉太累太饑渴作不出「四七」。在酒吧,我揉一揉眼睛,用 電話屏幕看一看自己有沒有溶妝,再凝視著她說:「中大人 只係飲青島,我唔慣溝酒,好wing。我暫時返唔到屋企 ,陪我出去吹陣海風先?」我心底裡沒想過這晚要回家。

然後,我被她拉了出酒吧。她說:「不如我哋行上Kong  U?」我頭很重,沒力氣跟她鬧,只好跟住她爬上山。半路 中途,我苟延残喘道:「我唔得喇!行唔郁。」於是,她就 拖住我一口氣往上行,直到到達HKU Main Building﹐她將軟趴趴的我按在牆上,我對她的熱 吻毫無反抗能力。你還記得《玻璃之城》有一幕是港生和韻 文晚上在陸佑堂親熱然後XX?

「你知唔知港大荷花池下面通去邊?」我問。
「中大未圓湖。」她竟然懂得回答。

Kate看一看手錶說:「我帶你返屋企。」視力模糊的我 隱約看到大約02:15,這時的港大人影都沒隻,加上暗 黃的燈光,我覺得這片刻的激情浪漫得不像真,too surreal to be true。我甚至想不起天光後,我要主持一個簡佈會,而 CEO也在會中。青春是,不要為明天而擔憂,今朝有酒今朝醉,今晚有女今晚食,不過酒要醇,女要靚。

原來,Kate住在寶翠園。升降機門打開,她把一隻手指 放在唇前,「噓」了一聲,示意我要安靜她才可以悄悄地將 我運入睡房。燈還沒開,她就將我推落床,脫下我的高跟鞋 ,然後是我的雪紡上衣……我嘗試取回在床上的主導權,卻 翻不了身,因她重重地壓在我身上,更扣緊了我的手腕。動 彈不得的我,在窗簾縫隙中透出的光下看到她臉上清晰的輪廓,還有那個得逞的笑容。

我每每想反抗,想逃離她的控制,她就更用力地把我壓在她 身下。她可是我這麼多年來遇上最主動的女人,我享受她對 待我暴力的溫柔。我最順得人意的時候就在床上,所以便靜 心享受這嶄新的體會。

我的身上披了她柔軟的長髮,
我的耳邊傳來她急速的呼吸聲,
我的皮膚滿佈的她用咀唇吸吮我留下的濕潤感,
我的手觸摸到她背上的汗水。

「插 – 我。」我放輕聲音在她的耳邊挑逗地說。

我好想知道這一類喜歡作主導的女人聽了這句說話會不會像 男人一樣不由自主的興奮。我看到她想吞噬我的眼神,大概 知道答案,一陣子,我的身體就飄浮在半空中,卻不忘低吟 「大力啲」、「快啲」。

天亮了,我酒醒了,發現自己睡在她的懷裡。我敲一敲自己 的頭顱想讓自己清醒過來,她也被我弄醒了,笑瞇瞇說:「 你去沖個涼先,我去整早餐。」
「知道。」我睡眼惺忪的說。

「知道」、「係」、「好」是我與Kate交往半年說得最 多的話。我如像一隻被馴服了的小鳥,她說怎樣就怎樣,因 為我實在太享受在床上被她控制的快感,以及她在生活上和 辦公室裡對我的照顧,且我信任她能解決所有事情,如同何 東cheers那句「我哋何東姊妹自成一族,不但精明能 幹做野爽快,我哋會煮糖水又會煲粥」。

「Jaycee,今晚嚟我屋企,我幫你洗頭。」Kate 說,原來她留意到我頭皮有點紅,於是買了一枝治療頭皮敏 感的洗髮水給我。有次,下午茶時間到了,她撥電話給我: 「你去pantry打開雪櫃。」然後,我看到我愛吃的綠 茶雪糕,笑逐顏開蹦蹦跳說:「你又知我想食嘅!」除了雪 糕,Kate有時還會給我準備早餐和飯盒。公事上,我處 理不了的事情,她也有能力辦妥,包括跟對口展開罵戰,同 事都叫她做女皇,她時常說:「你咪唔夠硬淨,所以先比人 入到位。」每當她不在辦公室,我會扁著咀說:「K-a- t-e﹐我搞唔掂呀,你幾時返嚟?」

被Kate照顧著的確令我感覺幸福很有安全感,可是在床 上喜歡主導的女人,現實生活上她的佔有慾會發展到令你抓狂,尤其當她認定你是屬於她。




跟她逛超級市場,她問:「你想食乜嘢?」女皇問我意見, 我興高采烈地說:「蝦條!」結果,她會說:「你呢排成日 捱夜,熱氣,唔食得。」但轉頭,她放了一排朱古力落購物 車,因為她是朱古力控。我久不久就會頭痛,打算買一排必 理痛,她攔住我的手:「唔準成日亂食藥。」可是,一啖砂 糖一啖屎,回到公司後,她又會給我沖涼檸檬熱飲。因為我 愛著她,就是她為我做這一點小事也覺心甜。只是,這些日常的小衝突都會磨蝕彼此的感情。

去旅行,玩了一整天回到酒店我就攤在梳化上,因為知她愛 乾淨不能沒洗澡就躺在床上。她會洗一次全房間的杯,包括 漱口的的杯,每一隻都要用熱水沖過。不用我做,我不會干 涉她。但她連我的行李都要管:「做乜嘢又打開個喼?都話 太乾燥會閂唔返。」她還會罵:「唔准用酒店毛巾,污糟呀 !講咗,我條毛巾要反轉掛。」她也會在公司大叫:「邊個 開完包A4紙又唔pack返佢,啲紙潮咗就會jam。」 她不知道,那個「邊個」是她的女朋友,但我不敢認,驚阿 姐鬧。

作為一個率性隨心的中大光輝聯合人,要跟她這樣軍紀嚴明 的生活,是痛苦的。我不會明白要服從大仙的道理。再加上 她是軍官,規條由她訂,世人覺得不合理的事情,只要她允 許就可以,例如,她可以跟同事單獨外出吃晚飯,但我和同 事在走廊遇上吹幾句就錯,我錯在沒有拒絕「被媾」。漸漸 下來,理性的我受不了這樣的double standard,你為何給我搬龍門。

「你去咗邊?頭先我打比你冇人聽。」嘩,女皇出了tri p,還記掛住我。收了線,同事B走過來:「頭先Kate 打嚟問我你去咗邊。我答,廁所,佢反問我你係咪又喺Ja cky間房。」Kate在何東時是B的大仙,所以時常叫 B替她辦事和收風。我嘆了一口氣。她想要的主導權,不止 在床上,而是我的所有生活,我就快連拉屎都沒自由。起初 ,我能閉著氣撐過去,時間久了我也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氣, 會忍不住西面,她有看在眼內。兩個女人鬧交恐怖,兩個這 麼親密的女人鬧交更恐怖。

我不是她那樣tough and strong,可以長期處於亢奮狀態,如像她昔日過O可 以10日10夜不眠不吃,還可跑山。有時,我只想在一個 陽光曬落的中午,攤在湯草上休息一下。有時候逛街,她會 興奮的說:「我要食呢個、呢個、呢個,仲有呢個。你呢? 」我一副冷靜的模樣,我不太喜歡一班人的吵鬧,我想回到 山谷裡修行和錢穆談心。而她總覺得我心不在焉,有古怪。

我認,是我受不了要喊停這段關係,我快要被她迫瘋了。何東的女子,敢愛也敢恨,在跟她分手沒多久,我就跟公司申 請到上海工作。臨別前,同事為我搞farewell party,Kate沒來,我在pantry遇上她,說 :「我走喇!」她木無表情「嗯」了我一下,眼神也沒瞧過 來,往後WhatsApp短信她一條也沒有回。




我和她分了手兩個月,每天仍會想起她,仍依戀有她在身旁 充滿住安全感的日子,當然最懷念的都是被她在床上暴力對 待的晚上,只是我不是一個食得鹹魚抵得渴的人。一切都已 是曾經,總會覺得可惜吧。但,港生在《玻璃之城》裡說: 「希望你唔會唔記得,我哋一齊嘅每一日都係咁開心。」

22公里,是香港大學和中文大學的距離,也是我們的性格 差異。我們的愛,只可以停留在黑夜,或者港大荷花池連去 中大未圓湖的異度空間。

而當下的我,比較關心的是,我失去了麥明詩,上天會給我 在黃埔江遇上朱千雪嗎?

葉希林

備註:帶返個頭盔先,就真係唔係每個何東女都係Kate ,每個光輝聯合人都係Jaycee,咁啱囉。我好驚比人 圍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