國際時事

「性別錯稱」是對跨性別者的騷擾與暴力|吳馨恩

「性別錯稱」是對跨性別者的騷擾與暴力

文/吳馨恩

「性別錯稱」 (misgendering)是指對任何個人或群體,使用不屬於對方、對方不認同的性別稱呼,像是將男人稱呼為小姐、將女人稱呼為先生。

平常時,人們會覺得這是不合理的,認為那對別人是不尊重的,是對人的冒犯,如果一時間「誤稱」了,多數人也會連忙道歉,不希望對方不舒服。或是當成戲稱與玩笑,甚至是用以攻擊他人,特別是將男人「貶抑」為女人(社會有時會認為把女人稱為「真男人」、「漢子」是有正向意含的)。

只是性別錯稱的問題,一旦到了跨性別者身上,卻是相當氾濫地發生著,可能帶有惡意也可能沒有。跨性別者常常被使用不屬於我們、我們不認同的性別稱呼或標記,這幾乎無時無刻都在不斷地發生,造成我們真實的不舒服。社會卻常常忽視、無視這些問題,認為這「無傷大雅」、「難免的」,甚至認為這毫無問題,只是在「描述客觀事實」。因為許多人將「出生性別」、「生理性別」或「法定性別」當成「真正的性別」,而不是去尊重當事者的「性別認同」(gender Identity),不認為尊重當事者希望被怎麼看待/對待、被怎樣稱呼是重要的,所以不覺得性別錯稱對跨性別者的不尊重與冒犯,不把它當作真實地騷擾與暴力行為。有些人即使心裡覺得有那麼一丁點不合理,也會輕描淡寫地當成社會秩序運行的「必要之惡」。

或者是有些人或記者媒體,會用「跨性別男性」(trans men)來稱呼男跨女(出生時為生理男性,認為自己是女性的人);用「跨性別女性」(trans women)來稱呼女跨男(出生時為生理女性,認為自己是男性的人)。不過這種用法是錯的,事實上正確的用法正好相反,跨性別男性是指女跨男;跨性別女性是指男跨女,是以跨性別者所「認同的性別」做為依據,而非出生/生理/法定性別。錯誤的用法對於跨性別者來說,是相當不尊重的。

筆者身為一名跨性別女性,目前尚未進行任何性別變更手術與更改法定性別。從小至今,我在生活周遭,特別是學校、職場、醫院、警局等各種有標註法定性別或使用證件的場合,常常會不斷地被稱呼與標註為我所不認同的性別-男性,諸如被稱為「先生」、「弟弟」,或是被要求在性別欄上填「男性」(如果填「女性」可能會使系統無法運作,或是被指空偽造文書等造假行為),連帶使我無法以我所認同的性別生活(包含空間使用等),造成精神上的痛苦與生活上相當大的不便。

雖然因為荷爾蒙治療與打扮的改變,現在性別錯稱的問題相對對之前少見,但也不是完全地消失,特別是在有標註法定性別或使用證件的場合,我還是常常面臨到這些問題。前一陣子,我在求職網站填寫了「女性」,基於我的性別認同並讓雇主明白我的狀態,卻被系統表示資料與身分證字號不符,而無法順利送出履歷,即使向客服申訴,依然得到「須以法定性別為準」的回應。

除此之外,我甚至會在網路上被一些人以「吳先生」稱呼,除了不理解跨性別的人之外,還有的人自認為是在「開玩笑」,縱使我感受到非常不舒服,不然就是死守他們的出生/生理/法定性別觀,不願意尊重我的性別認同,甚至有所謂的「恐跨人士」(transphobic)用性別錯稱的方式來羞辱我,還說「說吳先生是小姐,請去看他的身分證」、「變性手術都還沒動」、「有屌的小姐」等性別歧視、性騷擾言論,這些都是針對跨性別者的騷擾與暴力行為,而不是茶餘飯後的輕描淡寫玩笑!

更何況,這些不只發生在我身上,許多跨性別朋友都有類似的經驗,跨性別作為一種群體,一個跨性別者會被怎麼對待,往往就象徵著其他跨性別者也可能被如此對待。從出生開始,跨性別者們都不斷被賦予不屬於我們、我們不認同的性別,且我們往往都經過各種相當艱辛的努力過程,只為了使我們能夠更接近我們所認同的樣子,特別是希望社會也能用我們看待自己的方式來看待、尊重我們。

所以,無論任何一名跨性別者「轉換」到什麼程度,都應該尊重我們的性別認同,以我們所認同的性別對待/看待我們,就包含必須以我們的認同的性別稱呼我們,或是將「對所有人的稱呼」完全地去性別化,像是同學、貴賓或大德等無性別的稱呼,但不能只對跨性別朋友如此喔!如果對順性別者依然使用原有的性別化稱呼,只對跨性別者如此,依然會使我們覺得被否定、不尊重以及被莫名的特殊化。要認知到,性別錯稱,或任何否定跨性別者性別認同的行為,都是對跨性別者的騷擾與暴力!

原文網址:http://transfeminists.blogspot.tw/2015/10/blog-post.html